要真的努力哦

[楼诚AU]光散落地方-19

不要丧不要急。慢慢来。



-19

 

明诚从浦东搭地铁,目的地倒是离虹桥更近些。刚过午休,人不算多,不是周末,叽叽喳喳的都是大学生。他有段时间没体会过和平的现代文明,也有段时间没接触过这么大面积的中文,像在医院睡了两三年,又平白被扔回人世里。对面拉着扶手的姑娘对着他玩手机,推算一下镜头角度,是在拍他。

 

几乎立刻想到明楼。那张桌子上铺开的照片他其实看见了,清一色没正脸的人像,有些角度他平时看不到,好像借了另一双眼睛才知道自己是谁。窗户边抽烟,吧台上喝酒,脚翘在机房桌子上盯网速,甚至有他自己去中国餐馆,手指张开,虚抓着一缕水烟。都是黑白,不像明楼拍风景,高对比高饱和,卡波尔称得上惊艳,东南亚就纯属灾难。明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,而对照片后那个凶手避而不谈。他不愿去猜测他的意思,或许是有点怕。

 

 

他没直接去医院,先回了家。钥匙藏在门垫下面,开了门全是潮闷的空气。酒味从没散过,茶几上剩半碗面。烧上热水器,等待的时间里他站在屋子中央发呆,空气凝固住,腐败的果皮一圈圈缠上来。手机响了一声,叫醒他,微信提示消息,是明楼。一串数字。过会儿又跟上一条,“私人号码,除了洗澡都会接。”

 

“上床也会接?”

 

那头回得很快,“放心吧,暂时没床可上。”

 

明诚笑了一下,好像被从枯井旁边拉回来。他认真洗了个澡,对着镜子刮胡茬,把床单扯开换了新的,无牵无挂地睡了一觉。醒过来眼下还是泛青,用发胶略微抓了抓刘海,又翻出个平光镜带上。看起来是很个精神的小伙子。他想起地铁上刷到那条微博,很多年轻人看上去好好的,但你碰他一下他可能就死了。倒是没人来碰他。

 

 

出了门天已经黑了。他离开这儿的时候是夏天,冬衣找得很匆忙,好在没多少室外的路。吃了份黄焖鸡米饭,外带一杯热可可,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没喝完,已经冷掉了。明诚扔了它,手插在兜里等电梯,数字变化得很快,太快了。他还是无法控制地焦躁起来。

 

探视时间是八点到九点。病床不够,走廊里还躺着个老大爷,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子,没有人陪。端着饭盒和洗漱盆子的病人家属经过明诚,无暇多看他一眼,所以格格不入是他一个人的事。病房在尽头拐角,三人间,桂姨的名字在名牌最后。他倒不常看见她的本名。更像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了。

 

明诚走进去,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。眼光像钢筋,条条地压在他脖子上。桂姨还是那个样子,头发披散着,脸色蜡黄。她坐起来朝明诚伸手,右手在输液,那么只能是左手。纱布缠住了那些痕迹。明诚在床边凳子上坐下来,觉得所有人都在等他一个开口。但他无论如何叫不出那个“妈”字。

 

“……您还好吧。”

 

“阿诚……是妈妈错了……你别丢我一个人在这里……我不要住医院……咱们回家好伐?回家?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了,我能给你做饭,能洗衣服,也会记得拖地,倒垃圾……你不要丢我自己在这里啊……”她摇着头跟他诉苦,天大的冤屈,拼了命才叫回来的儿子,人间惨相,世态炎凉。明诚冷眼看着她,能感受到空气里那种微妙的流动。他觉得自己无法在这间屋子里继续呆下去,但又无法甩手一走了之。刚进台里的时候他做过生活频道,太清楚弱者逻辑的效用,只要一个人决定去死,那世界上再没有比让她活着更重要的事情。可是这二十多年的伤害就能被这样抹杀吗,为什么,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他说一句原谅?

 

手机又响了一声。

 

“去过医院了吗?我车在附近,要不要去吃夜宵?”

 

明诚盯着屏幕,直到它暗下去。他缓慢地吐了一口气。

 

“今天太晚了,明天我来给您办出院。”他站起来的时候桂姨仍然试图拉住他,但明诚走得太快,只有皮鞋的余音。议论声在他身后窸窸窣窣地响起。等电梯的时候他给明楼打了电话,旁边站着两个小护士,消毒水味冲进鼻腔来。


“我在哪里等你?”




·一句话拖成一章again

·状态不太好

评论(31)
热度(113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无声火曜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