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诚进门的时候带进一点霜雪，还不成形，更像淋了点小雨回来。他的鞋跟有泥，也溅到侧边。门玻璃好好的，但关门的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一声响。

明楼坐在客厅里，戴着眼镜翻一本书。明诚清楚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在这里等他回来。“冷不冷？”两个人同时问。

是明诚先笑的，然后鼻梁嗑在镜框上和他接吻。他们逐渐习惯于浅尝辄止的触碰，如同生活里一呼一吸。日子仍然过，钝痛是埋在血肉下的，骨缝里透进火车站不息的夜风，可两个人仍然是家。明诚以一些小脾气逼迫明楼在这样的夜晚记得盖毯子，才逐渐可以见到他埋在针织物里的柔软的哥哥。

柔软。
那些事之后，他们发现自己只是普通的人。


但是不能回头了。明楼在一些夜晚梦见子弹穿过自己的胸膛，他感觉不到疼，低头看见自己腐朽的身体流不出血液。他惊醒的时候明诚并不总能发现，所以他偶尔得以端详那双沉睡的眼。呼吸和体温证明活着。

他仍然会想我该不该把你带进这条路，我是需要一个战友还是需要一个人来分担我的愧疚。但他不再想象原本道路上明诚该有的样子，他的弟弟有一双艺术家的手，沾血以后像株枝节分明的腊梅。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。明楼在性爱里总无法克制地吻那个伤口，疼和血是我给的，你们的疼和血都是我给的。

明诚纵容他，但不允许他记得。“你不能撑住一座山。”于是海浪拍打山脚，手指覆盖宇宙，他还给他一个夜，一朵月光织成的云。屋里总是暖的，而雪在窗外。



-困在江北生无可恋.jpg
-环保很重要啊。